在白皚風雪之處,一名女巫手指南方之星,任憑風兒穿亂她的辮髮與袍。
她高聲預言:「火與刃將會是你的宿命。」 而他只是回頭望了望北,無去理會那遠方女子的高喊。 只是拄著仗,向南。 * 踏雪離膺 仗竹別 天南向北 始未終 流離顛沛 人間世 嘯起風霜 在人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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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春的北塞外仍是大雪,他走了好久的路才終於來到 「南方」。此時塞內的東風已然稍緩,但卻阻止不了淡白春花的 落下。初春啊——總是告誡著萬物——生而不易。 在一片白茫的吞噬中,只有未名的男子仰頭,彷彿要將白簾 掀起。輕說了聲:「啊,是春。」 隨著那黑鷹飛羽,他停下了執著。 但與之隨後的,是倒地。 而徒留餘雪積在他身之上。 在白蝕中,僅剩那艷紅的耳環顯得醒目。 不知他倒了多久,只知那毛絨的觸感與鬍鬚正搔著他的面頰, 又時不時在他身邊環繞蹦跳。男子輕輕的笑出聲。 好似被牠們的單純給逗樂。 如今,他的身子仍不予以回應,只有思緒轉著轉著。 但他從不停止面頰上的一抹微笑——這或許,是因為他物的溫度、 又可能,只是習慣。 而下一刻,一名女子的聲響傳出。那是讓人聽不出語氣的 平淡語調。 「不回家在睡嗎?」她說。 南沒有放下面頰上的笑意,僅是動了動嘴,說著: 「這可有些困擾。」他停頓、「現在可不能又走回去呢。」 「太累了,所以走不回去嗎?」 冬雪沉悶,甚至連聲音都沉沉墜去。 在沉默中,其中有些兔子撞了撞他,但南並不以為意。 沒有正面回答。 他擅自更改了問題,並說著:「據說『南方總好』,不是嗎?」 這話。就好像偏執一般,卻又如同孩子的夢。 熱散的聚集將春雪化成了水,寒氣使得四周的溫度 又下降了些。 「是啊,」女子說著,並留下些許停頓。「因為我聽說天南那附近,是能完成一切的目的地——」 「你也要去那裡、在找什麼嗎?」 初春降下的寒氣,似是要萬物挑戰其生存之能——若是失敗,即是死亡。然,死亡又好像沒有那麼糟... ... 至少,對南而言,死亡並不是足以畏懼之事。 南沉默了會,又躺了一刻。儘管身子既凍又寒,更沾染了些水氣,他仍將任性放回身子。將雙手舉起、朝著天空,彷彿就像是要擁抱一切。 ——「啊,原來我只是想看看——」 隨著執著的任性,他睜開了眼。望著天、望著白。 他只是想看看—-- 語落,兔群從男子的身邊遠離,而她則笑出了聲。 「原來是個怪人。」她說:「——那就願你天從人願。」 而南則將雙手放下,又再次閉起眼目。他不討厭少女的笑聲,也不否定對方口出要男子承擔的惡意。他只是輕輕的接過祝福—-- 儘管南已經沒了什麼願望—-- 在這初春之際,向南吧。 _ 「南方、南方,那兒的草原與清水,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絕。嬌小的羊兒啊,別跑遠了;碩大的馬兒啊,別奔散了。就算是南方、南方,溫暖的南,凜冬之至仍是可畏... ...」 嫣紅翠紫黃燈綿,宴饗四時始末終 燭燈市、春滿樓,片歲連年將初明 在接近北原的一方城鎮裡,元宵與春一同到來。這是他第一次過節 ——過南方的節。儘管只是北方的一方小鎮,節慶的熱鬧仍是不減。 街上人群各處,掛著燈、伴著笑。在這其中,南高曠的身影亦是一員; 在這裡,他顯得突兀... … 談笑破擊長夜。恍惚間,就把碗碗閃爍作為天。 二四(兔群)不應當至於此,為何? 人聲、步伐、歡談、小躍——胭脂(粉味)、草鞋、燈籠和那險些祝融...... 這夜,奏起譜出的可見悲痛前,我抹去淚、捧好這碗白燈,正想成為路過 ——卻硬聲與突兀並列(,白紙如是融出心碎)。 碰撞從身側傳來,但南沒料想到的是淚的出現。 他認得這名女子,但卻不知對方為何而哭 ——於是,驚慌將歡愉打散、祝融蝕起心火。 男子彎下身,使之視線能與女子平行「怎麼了啊?」 在慌亂中,自北的語氣不免去除南的修飾。 目明、相望——同周遭交融,重疊、相似而疏離,建構起的是想作嘔的氛圍。 然而,再掩飾、再掩飾、再掩飾。目濁仍無聲落地。 猶如,燭火掩飾心碎、反被灰飛煙滅。 碗空。 珍珠散落、摺疊難收——而水在遠處,所以我以淚水相接,無去打理周遭目光、不想回應面前困惑。 為何?因為痛心。為何?因為難受。 為何?「我的水燈不屬於我。」 與明天的燈相反的是濁日的淚,男子試圖以手接住女子掉下的淚珠, 卻抹也抹不去接連的滴答。那是任何喜慶歡樂都無法擦去的心疼, 更何況是他——一名未名的男子。 他倆站在路的中央,路邊旁人早已開始私私碎語。「水燈?」南並不明白元宵為何,更當然不會明白水燈為何。他只知,現今可不是站在這兒的時候——便拉著女子穿過人群——還好,那突兀的身形正適合開路。 水... ...水!他想啊想。 直至石橋溪水邊,南才停下、回望,更擔心——自己的力道會否太過。但他仍沒放開拉住女子的手。 而由另一只拿著仗的手、指著一旁的溪。那溪上飄著眾多的由人所製成的星。他問:「那就是水燈嗎?」 墜落、破碎——燈籠一聲清脆。 棍子掉進溝內。 元宵不過為了一口咬碎、傾瀉——人聲,直至水邊才肯停歇。 不乏株也。 水燈墜,問題返回面前,於是我望向並註解:水燈,(一聲、) 「水燈,」(二回、)「我想要一屬於我的水燈。」(三返。) 看來水面人星確實即為水燈。但眼前女子的提燈早已消碎,男子搔了搔頭,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——他聽見遠方喊聲——那是發放提燈處。 「等我下罷!」語畢。他跑遠、拎燈,又歸回。 南拿到的,是在中原普及最盛的圓燈。但他並不苦惱,只說了句:「來做水燈吧!」 一摺間,燈火滅。吵雜回歸身邊。 我看著男子,眼睛、耳飾、圓燈與笑。藏不住的鮮豔,只能皺眉——「水燈,」 (四響、)「不是那樣做出來的,」我說,「況且不存在被糊紙的水燈。」 (五深——六墜。)「水燈......」 男子聽完女子斷續的話語。沒有一絲猶豫地——「水燈啊,只要做出船來就行了吧?」他手指一旁溪水上頭的星。 「所以啊,來做!」南露出微笑,那表情,彷彿是說著:沒事。 說完,他拉著女子沿著石階走近溪邊,一屁股就坐了下來。 吐不出噁心,滿溢的惋惜(於燈)交融鼻息——氛圍染上了戲謔,又看船...載不過一片枯萎......「欸、」 視線掉出石階,劃過溪邊,牽引——凝神、注視,在男子舉止間。 船。 效仿燈籠清脆,仗分裂,縫隙間、破碎裡包裹著蛻變——船。船。船。 「船!」像毛蟲在男子手中成為蝴蝶。 拿起腰間彎刀,男子一劈、便將仗縮短了些。拿起節下短木,南始著小刃雕琢——碎木蛻於船型,但仍未妥善。女子出聲,他卻繼續刻著,像是要將祝福也一同刻進船身,其長滿繭的粗糙中,握著刃、使木屑掉下。 一邊進行手邊的工,南一邊開口:「說起來,姑娘你叫什麼名字?」分心之餘,他沒能多注意自己的禮節,只是隨口問了問。 蝶翅沾黏、稠糊出現。粘猴網式,手中浮現。 退至溪邊,濡溼攀上膝間。不悅,滲出眉間。 可船——船被雕琢、浮現於眼前,能載晴虹..... 我於是輕輕悼念,石棉。」為何?道心意。 目光栽入水面、星點碎。眼看多愁纏上腳邊, 「既是元宵,但沒有湯圓、水燈,聚會騷鬧——」 不妨,「我想就用你的稱呼,作點甚好或圓。」 南的手沒有停下,只是在那一靜一語的刻痕當中思考。 最終他完成——「就叫我南罷。」舉起船兒,他始笑。 現在,只要將白光燈火放至船上便成。故,圓燈放妥... ... 他輕輕將船推上水面,那是與其他船兒都不同的星點, 在溪河上... ...片火緩緩漂行,承載倆人之意橫行向前—-- 「南,」潤著圓,月光參入星點。 清脆轉為水涓涓,這刻衝動湧現。 (七反轉,而八合非一人)水燈、 水燈輕撫著心碎,憂傷消散瓦解。 步伐直至河中間,不遲疑於驚險。 我持起燈,「看,是我的水燈。」 南隨坐於溪石,看望星燈火去,於天於際,終墜於水。 然在鷹落之前,石墜染於溪、而化成層棉。引他縱身—-- 刻著祈文與符號的木隨波行橫,徒留女子與燭燈閃爍。 佇足於此亦停留不前,氣轉和心便也罷。「是,你的」 南鬆了口氣,但也沒有上岸之準備,僅望著溪河流動, 「南方的城一直都這樣閃亮嗎?」,風吹日、水溢波; 如星墜於地、於河、於人。「真是漂亮呢。」他望遠。 「閃爍不過為得人驚艷。」為何? 「此節元宵不過一口碎。」為何? 「人聲歡慶饗宴不能醉。」為何? 「這不過為紀念在歲月。」我喃喃著:畢竟活著就需要祭典。 重如山疊的話語落下,燈火照在女子臉龐。 他始終看不盡她的目光。便提出了疑問—-- 「元宵?」——「啊、啊!」他自顧自地。 「這就是南城閃爍的原因嗎?」他抬起頭, 望上溪石人街歡宴邊,隨風映彩的燈燭瀾。 「是。」語落,返回以哽咽。涼意爬上間、風打亂視線。 鏈甲垂直延綿、至淵--深水,讓我疲倦。 於是,圓燈滅、擺手--道別,我走出水。 燭光映波閃溪芒,星河宿夜無斗豔 年年生月渡念筏,日惜萬千只願安 果然——『南』——真是好啊。 他終於明白了燈、亦明白了宵, 舉起仗,揮別「再見了,石棉」 初明饗春,繁華映城。 在前往下個地點前,南在北城駐足些許,沉溺於元宵;流連於燈火。他望著燈,亦望着人:眼前青衣重衫,在暖燈月照中如翠如玉。 斗笠遮陰,此刻卻明。 「什麼事情看這麼久?被我迷倒的話,我可會傷腦筋啊。」 與口音相隨,彎月眼眸予南注視。 此正元宵明媚之一。 南心念而笑道:「那可糟哩,我可已經被迷住哩!」 這話,自是從北、更甚的遠方。 眼前彎月成細絲,更顯其朗: 「哈哈哈哈!可頭疼!那該拿你如何是好呢?」 男子一相望、二四盼—--三愣足、其視線隨眼前男子移走。 而回來的,則是一盞夏燈。 「瞧你和我都是自北方來,就當是朋友送的罷!」 「你也是四處旅行嗎?能不能問你的名字?」 接過夏燈,南四笑而溺。直至青衣男子彈了下指,使南將注意反於其目。 「哎呀,失禮。我是巫帕西卡!厭厥那兒來的。」 巫帕西卡——巫帕西卡語仍未盡,隨即叩敲腰間佩刀。 一至四續五,動作續而不斷,如生之目的—--不息。 然終,南漫而回道:「就叫我南罷。」 他沒有十分正式的回覆,亦沒提及自己的身世與旅途。只是輕輕落下其漢名——他唯一認得的漢字。 「南?南方的南嗎?」巫帕西卡托顎領首如思,卻直言「和你這人的氣質幾乎是兩個極端哪!」 哈哈、高大的男子笑了兩聲。畢竟也罷,他身子上可沒點是融入南方的樣子。頭上破布、身著異服。倒不如說只是個怪人。 「嘛!很高興認識你,南江!」說者伸出手來。聽者以輕握覆答。 「你接下來會往哪兒走?我雖各處遊歷,卻幾乎不離北,聽聞南方有片巨大的『海』,不論說什麼都想見上一回呢!」 「據說『南方總好』所以我想去看看罷。」其言極輕,如燭火滅熄。 但海,倒是他此次初聞。他見曉過遠北冰湖、其青如晶,卻從未見過南方暖海、其貌為何?他不知。故,他好奇:「不過,『海』是什麼?」 心念之間,答案沒出。只見厭厥面孔的男子,向外邦人擺擺斗笠。他笑道:「不如我們來切磋切磋吧!你贏了,我便告訴你『海』為何物;要是南江輸了,便請我喝一頓上好的酒!」 以武會友,以力相識。 然而,切磋?一名北方俗人可沒聽過「切磋」,故當然也不會明瞭切磋為何。 但是,他想知道。他想知道『海』;他想知道『南』。便,握緊仗。任其青天眼眸映其嘴角起揚——「要如何才是切磋?」 「——啊哎?喲,這...」巫帕西卡語斷、「就是一分高下、決定誰才是男子漢的方式!」續補,「嘛、類似於打架吧,不過是有規則和底線的—— 譬如,我們這次的切磋的底線,就是其中一方認輸,或是武器不在手上,但刀絕不出鞘,你說這樣行吧?」 高大男子似懂非懂,伴在巫帕西卡身旁,直至星火黯然。此時,周遭只剩些許人聲從遠而來:攤販叫賣、提燈人群,此時——都在遙遠彼方星火燈燃處——而不在此。 巫帕西卡語畢。南卻好似因為更加懂了些『南』的規矩,而感欣雀。「那我明白!」 倒是打架切磋... ... 除了在向南路上遇過幾次流世盜賊,他還真沒多少經驗。說的那聲明白,可令人擔憂。 「我可不會輸的噢!」面前男子卸其烏亮的長刀,翻手抓起腰際佩刀。他大喝一聲——向異域人的正面衝去! 是被那一聲大喝嚇著。南撐起長仗,卻也沒擋下多少衝擊。其粗野重身,硬生即是側滑些許。土塵在北靴下被稍稍揚起,那是石與石當中的沙塵。 過邊寥寥行人紛紛細語、閃避。但卻無一露出驚訝。看來,切磋這事在南可為常見。 南以蠻力推回其鞘,一個轉步、便竄去巫帕西卡左側。他試圖以仗揮其足,若是能讓巫帕西卡絆倒、更是讓武器滑落,便好。 可佩刀仍在,巫帕西卡閃過了仗蠻、並借黃沙障目——瞄準其揮仗而顯的左下腹,使刀背擊刺——大氣如人,又一聲大喝隨動而出。 南應聲及氣,將仗甩出、離手。卻沒有躲過大部分的攻擊。但甚好的是,南並沒有忘記側身。要不,那一刺擊想必讓人皺目黏眉。 青衣男子腳不過觸地,南便解開腰間綁束而攜的彎刀。其鞘,帶著家族繡紋。 他試圖敲向巫帕西卡握器之臂。 或許是分神、或許是沒料。彎鞘觸身,促其青衣翩翩、後躍。回神、定心,青衣俠客壓低身姿,算好節奏再度湊前。屏氣作勢要以手中佩刀攻擊、直至南面身前,卻以迴旋壓腿,試圖將自北大個手中的彎刀踢落。 這是南第一次皺眉,但皺眉之因,卻連他也不曉得。 只有身體,本能性地以反手秉著彎刀,防著身子中心,避免凋零。 然,攻擊他的並非刀刃,而是直劈而來的足。南半身後傾,以臂接擊。 後,他拎刀翹刃,向前—-- 「——嘖!」一聲響。巫帕西卡雙手交叉在前吃下這一記刺。咬牙向前,以右手抓著已麻木無法揮刀卻牢握著刀柄的左手、試圖往南未落下的手肘一撞! 南開始喘息,那是不自然的規律。在他的腦中,此刻閃過的只有結束。 沒能躲開巫帕西卡的撞擊,疼痛刺激、麻而不止。僅是,他握在手中的柄仍沒掉落。他將刀柄握的死緊,彷彿只要掉落,那麼一切便逝。 皺眉,他舉起繡滿家紋與祝福的彎刀,向男子的手臂擊去。 青衣男子氣息意亂,直以嘴,咬緊刀柄。看來,其雙臂力盡。巫帕西卡以內力輔助、依仗高大身形,借力使力,右腿直衝對方腦門—-- 南則感到不適,卻不是因為『什麼』,僅是一股壓迫,如扭曲般地在腦內使勁。 最後,他沒有繼續攻擊,僅以彎刀、反手擋下些許攻擊。而剩餘之力,顯於掀起塵塵。 南大口吸氣,垂手、閉目。那如霧一般的笑,在此時,僅剩苦冬冰寒。 喘息過後,他笑道:「看來我累了。」 『海』啊,就親眼去看看吧。 與之切磋之人,則躺倒在泥土石街上,放聲大笑:「哈哈、哈哈哈,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」 「南江,你可真不是蓋的啊!」他朝高大的男人伸出手:「呀,拉一下我,咱倆說好要去喝酒呢!」 在巫帕西卡大笑間,南收回彎刀、撿起手仗。 那混血男子的笑聲,在南耳中聽來特是愉快。 笑意加深,南仰頭、回頭。終至,拉提起男子——「嗯!一起喝罷!」 他張嘴笑開,如霧散雪退。此時,正是南春。 霧散星明,雪暖南春 罪畏罰,怨未央。威戍碑旁,山扁担。 人浩浩,勢廣大。東挨西撞,為歸瑕。 未歸瑕,松枝道:聲東擊西,赤輪行。 松柏茂,人如草,碌碌無能,隨我笑。 但聞言,鎖需鑰,支出千兩,以相報。 於是嘲弄轉、道:「無妨,幫就幫。」 怨冤互償環相扣,汙芒惡險閃稀瑕。 罰無平,起無畏。相為無無為互蝕。 他聞他意,墜於沉。蹉跎渡步,是為絆。 仗、竹翡翠松柏間,踏平、世盛餉無人。 是為有言:「至柔」--「至堅」 而末無響。半夏天南,至此無別。 世間止經。 雲煙繞,守兵擾。豆萁煎熬,路難逃。 松斷芽,兵散甲。遠水近火,觀火旺。 輕哼調,鴨步眺。落空無解,人與镣。 扳指尖,破人相,紅點滴噠,「哪?」 氣冉至,有至無。祝融興,盛於天。 兵甲守器人群散,離城繞遠見碑血。 翠玉紅映腥火邊,擔負血傷別烈焰。 其身鐐,無鎖解。林林柏松入人息。 自北捻眉,其因非負。腦欲裂、倒。 膝下地,水汗滴。至人於旁,得歇。 贗金積,仇恨累。落遍悽慘,朱殷綻。 紅線串,人對嘆:風起鮮嫩,野花開。 緣盡殆,人群散,不過爾爾,瑕如壒。 戛然-止步-鏈鎖-聲響-向南-我, 問道:鎖無鑰,空如房。此人隨你繞? 苦冬伴笑是謂春,無言回石故於南。 擺手、讓渡、憩,鎖開、明聲、行。 後事:翡翠贈馬,於石別。自各向「南」,得理。 星迴於夜,指引明人。條條塵石為前人所踏,稱路。如今,你亦成為前人, 將草兒趕去一旁。 水始暖、蛙初鳴,麥苗下土。原平青翠,沃野安世,農家、鐵鋪比鄰, 戰時過往,熔入土、化為生。在此平平,遠處林野看的清楚,那彷如觸天之塔亦是。其塔名為——九重天。 塔別於教而立,立起是悉達多亦拒,拒無阻於世間惶心。然,派別各說: 本無、即色、心無,異同雜多。終, 「欲言其有,有非真生;欲言其無,事象既形。象形不即無,非真非實有。」入中庸。 踏閣邊,你望,雀聲喳喳、人兒擁擁,甜味散逸。一會兒聽葫蘆小販、 一會兒聞呼哄輕聲,好似大人進城——喜事萬分。沒入堂廳,你僅在閣外菩提下, 時而伸腿、時而仰頸,一旁黑馬則安似憩。天邊雲飄,風起,滅散。 道經未出,佛僧先行。 同在一旁,你聽沙彌語出蹊蹺,還未等到女尼話落。閣外策馬喧囂聲便起, 那是你,與惡。 黑馬馳蕭聲,緊握韁繩——奔至——馬近車後,你道:「等我會。」於馬上, 黑靴底踏紅栗鞍,你縱身一跳。前車輪軸承桿因重而毀,車已無形。 拉車馬伕聞後聲而逃,你無言、僅要娃。 光影斜照、遮罩天明,撐車天、踏板地,惡煞瑟愣不敢言。抱起女娃,離。 至回閣,女尼喜愣,抱回娃娃。面色卻難,撐臉言據:一名女子與佛僧亦前。 默不過刻,仍讚與贈。慈悲金,願。 別。 事後宣寧有言:「九重天出了名怪,其身巨如天、身重如石。」世間笑。 其一 尋著人馬踏出的軌跡,南別翡翠松柏,伴馬至雍臺港海。 那是處近海而熱鬧的城,朝人朔人夾雜於此,相來互往、彷彿無別。 市集人雜中,一名高大男子牽著馬匹、拄杖,在一販售女子耳飾的攤子前 駐足。 輕捧,其一與南單耳上的墜似而不同。而他只是望著飾、笑。 而離、神飛,於憶——直至 ——背肩上,突如其來的些許重量、伴那一聲「喲!南江」,他從游離中 拉回、從嫣紅耳飾中分神。 那並非讓人不悅的、陌生的勾搭,而是元宵月夜裡,曾與交會的旅人。 他仍記得巫帕西卡其脆朗的笑、亦沒忘了從青衣重棉內傳來的暖意。 他偏頭、只為與巫帕西卡其笑相望,而得一句:「這陣子沒見,可有 心上人啦,都給女孩兒挑同款耳飾了?」 他回笑的輕、卻不答。擅是舉起拿著耳飾的手,往巫帕西卡的耳邊湊去 ——「這也挺適合你呢!」 青衣旅人挑眉,「啊?我啊?」眨眼,將臉龐貼於南的手心: 「嘛,好眼光!真可惜沒打個耳洞,要不現在就能戴上了哪」其黑眸彎月, 映天雲燦。 「北方人皮膚白,這般艷紅的飾品掛在身上,搶眼又襯臉,女孩兒都喜歡 著呢」巫帕西卡離掌、將視線定於滿目斑斕。南則輕呵,垂目、睜眼,將耳飾 歸於本該在的位置。 或許在那短暫的閉神中,他將過往與青衣重疊。這倒也不是壞事,只是 一聲嘆息中,終加雜了些明媚。 同他,南續端詳著攤上滿目珠飾,任憑旅人續語:「噢... ... 這麼多華麗的,掛在耳上總覺得動都不利索,真不明白」卻又將注目回歸於一旁高大男子—-- ——「怎麼能有緣在這見到你啊?這回還跟了匹馬呢」 南繼而斷答,伴著似要熄滅的笑:「就想看看這兒罷。」 他別過頭、別過飾,望其烏黑側目、補足了話。此次帶了些許精神——「看看這兒的生活又是如何。」 「這樣啊。」巫帕西卡點頭,整了整行囊,側身讓一旁的人通過。 「哈哈哈,那可好玩的了,而且這兒離海又更——」思緒似嗄然,輪轉續起——起於笑、而不顧旁。「你還真跑來看海啦!我還以為你會執意往『南方的海』走呢!」 看那毫不掩飾的笑,南也染上了幾分笑意。其翠綠青身染在藏藍冰湖,好似湖面光點。他沒多嘴——自己並非為了海而來——但亦有打算,親眼睹目映天之海。 將注意力全放在身旁友人之上,南自是沒察覺到東家斜目,而止驚於巫帕西卡竟將耳飾買下。巫帕西卡將嫣紅揣進兜裡,沒了那嫣紅別神,南將注目之焦全放於巫帕西卡眼眸之間。 「嘛,其實我是來這辦點事的」青衣旅人說著「你這幾天又打算漂到哪嗎?」問。 似是沒了陰雲,南一手順著馬兒,一手拄杖「打算先於此城晃個幾日罷!」他淺笑回。 「嘛,這樣一來碰頭的機會可多了呀」他偏頭思索,繞到黑馬一側,一邊順毛一邊笑得燦爛: 「這是匹好馬啊!南江你眼光可真好。」聽聞讚揚,黑馬似也高興,朝著巫帕西卡就想蹭去。 而南亦也興喜,面上不自覺地沾上笑。或許是太久沒與人相伴,這話,可能令南高興許久。 「本是想問你要不要一同找個下榻的地方,順道再一起喝酒,」巫帕西卡撓了撓頭, 「但這會還有活兒要幹,可不想耽擱你太久呀,之後再會吧」他擺擺手,打算離開。 南能明白:對方當亦也只是過客。而他自然不願絆住其青如蝶之姿,而使青衣無能翩翩;若是巫帕西卡有事在身,他亦能接受別離之難。 便徒留那句再會,被收藏的好。 青蝶離去前,回望而喊「啊」巫帕西卡將兜裡的嫣紅拿起,朝南笑得一臉鬼靈精「我改日會去穿個洞的啊!」 他則高喊——「那我會很期待的」駐足、望盡,熙攘人群中,青著隱沒... ... ... ...願。 其二 在雍臺城裡悠了許久,他沿著小徑於海。那是南從未見過的景色——無邊、無際,平遠四方。 南走近海,不禁亦不思地——白沫染衣無色、青天映眼相融。風似巨響,咆嘯於耳邊。如生如息——帶去,亦又帶來。此景,與北湖之寧相遠。 佇立於邊許久,波打至膝亦不動。黑毛馬兒此安於邊。 他僅是望著、望著... … 似離, 離神恍惚中,他曾想:就這樣離去似乎也罷。 在白沫裡,就連藏藍異邦也被包容,彷彿接納了所有死物;卻又以波、拒絕生之回歸。呼嘯如雷、環繞於身,如是審判,亦如是命終前的吶喊。 他張嘴,似是想要反駁海聲。卻又抿住下唇,將一口過往吞下。海啊,是這樣的溫度。冰寒如北,卻生息不止。 一聲「南江」——將南從祈禱裡拉回,自北男子回盼——青衣隨風而逸,如蝶。 「海這般美,你都要溺死在裡頭啦。」青蝶呼喊,如喚、如握,是暖、是人。然他滿目盡是哀愁,在恍惚離神中,也僅剩哀愁。然此哀淒,卻也不知從何而來。 或許是海、或許是風,或許... ... 別頭,他還不願讓他人撞見死軀。垂目——卻在白浪裡,他撞見自己——淺笑。 南再次回望,此次,他側身且帶笑:「那可真是糟糕哩。」青衣引人,他別海於灘,半身濕漉、水滴不止。身上盡是海之鹹味。 青蝶輕調,奏出語續「噢?是這樣啊?」 沒有離開浪邊,南垂頭拉起衣襬、扭去沾黏於上的白沫。一邊聽著令人安心的語調於遠方傳來。正當他想踏前迎人時,卻沒料到青蝶早已向前飛舞——那用力一推,使得水花浪飛。 「哈哈哈哈!」巫帕西卡的笑遮掩過了審判之聲,南先是一愣,後而跟著笑起。那過往些許,便在出口合笑中散去。青衣身子疊在自北男子之上,初春冰海、刺骨白浪打在兩人身旁。 那是能夠穿過浪和風的——放肆又自由的笑。亦沾染上白沫的蝶一面笑,一面將濕漉的髮往一旁梳。他道:「這樣我就和你一般糟了唄」 南撐起一只手,將上身微微撐起。另一只手則撫上巫帕西卡染水的臉龐。 眉目彎起、他忍不住笑:「那你可真是糟得很美。」 未料這齣,巫帕西卡呆瞠了一霎,便側過臉蹭上,笑得模糊、眼神卻鋒利些許,伸手將南面上凌亂的髪撥整。他望進南那映著海波的、青色的目。最後卻只是輕咬了對方的手指一口。 「你一直都這麼肉麻?我可受不了。」接著翻身坐進一次淺浪裡,砸砸舌頭,皺起鼻間:「噁,好苦!」 對於那如嬉戲般的啃咬,南只是輕聲笑出。巫帕西卡翻身咋舌,南則聽言、舔了一口自身手背。然噗嗤一聲,他笑而道:「哎呀,真是可怕的味。」笑聲過後,南終坐起,他背對著海,望著人。 「海啊,原來是這麼回事。」海潮聲和吐息交錯互融,青蝶在白沫間轉頭望,無邊無際,似是陷入思緒裡,又轉頭看向南:「你覺得怎麼樣,南江?」站起,水花輕濺,半身至袖都帶著海鹹,水珠滴滴噠噠。 南沒答,只留一旁青蝶語落滴噠;聲聲抱怨,如笑四溢。 他續怨笑「好不容易看到了『海』,卻一點驚喜感都沒有啊,我!」,「海浪還有海的味道、海風和你,都像是理所當然一樣,就在這兒呢。」 夾著幾聲「好冷!」、「啊——早知道就別這樣鬧了」巫帕西卡向南伸出手—-- ——回握、笑,與第一次相會不同的是——此次,是巫帕西卡將南給拉起。 滴水從辮髮落下,些許水珠,順著頰的突起滑下。吸了鹹水的衣裳,比平時還要厚重。南回過頭、望海輕言:「不知道她曾不曾看過海。」這話,既不是在回答巫帕西卡的問題,卻也不是為了誰而道。 別去海波,南望盡青蝶眼眸——笑「回去暖暖身子吧。」 徒留疑惑噤口,巫帕西卡將寬袖用繩帶綁起、使自己方便活動些。便走到黑馬旁。 「嘛,走吧。」說罷又停,「說回,是回雍臺嗎?你回了雍台,之後可有打算?」青蝶甩翅,使勁將水扭去。又用右手揉了揉髮,使原本毛燥的頭髮變得更亂。 同他,南走至馬邊,輕輕拍了拍沾上牠身上的沙、又扭了扭自身衣著上的海。「嗯... ...總之... ...先回雍臺準備—-- ——在繼續向南罷!」他笑。拉起馬兒的韁繩,卻不打算坐上,打算與巫帕西卡一塊兒走。 「啊——果然!」青蝶似樂,咯咯不停、步伐輕快。 思緒串串滴落、響指一聲——「南江,不如我們一起走吧?」語中盡是雀躍。 走,是要走去哪兒呢?一起,又能夠綿延多久? 南沒有想,只是雀躍同青,朗而笑「一起走罷!」 別哀。 其三 燈火夜明,太白已起。他倆尋處邊遠客棧,將馬兒送入廄內。 與小生交畢盤纏,南先入浴池竹簾邊,將藏青重衣一一褪去。 藏青重衣仍滴著水,帶著紅刺繡的黑靴亦被脫下。海水鹹味彷彿被他倆帶到了此處。南將彎刀與小刃放妥,而聞青蝶喊聲,如小羊離群、尋親「南江,你在——」 ——得歸,小羊卻愣,「啊、」地一聲,向南吐舌,「抱歉啊,你先吧。」 「嗯?」不明其言,他稍微側過身子,粗曠身子偏向其褪去青衣色彩的蝶。「不一起嗎?這樣會感冒喔。」南正眼瞧著巫帕西卡,毫不羞澀。 「哎?」小羊撓頭,後噗哧一聲,咯咯地走進浴池,「嘛——無所謂吧!」熱氣縈繞在竹片縫隙,又染上身,將那黏膩稍稍帶去。青天似被白霧遮住,如朗天晴明。 「說感冒是不至於,不過這黏人勁可敗給它了啊,要是知道海水這麼膩歪,哪裡還泡進去玩呢」其玩心話語逗的南忍不住笑,海邊嬉戲似又而來。 然赤裸之間,過往便現。蝶輕觸異邦男子自北而來的痕,促他看了眼手臂上的爪痕舊疤。 「哦?」巫帕西卡沒多想的摸上,語帶驚奇,「這是咋回事?」 南沒有回覆的快,只是舉起手臂,帶笑說句「鷹兒還沒訓練好時,不小心受傷而爾。」語畢,又放下手。 「倒是巫帕西卡不會疼嗎?」他自知其粗糙手心中長滿了繭,便以手背輕輕擦過蝶上傷痕。那是生的累積、活的斷續。看了心碎,卻又不得不如此。 「哦,你那兒還訓練鷹啊!」聞言,甚是雀躍:「在草原那會兒,看著鷹都羨慕。要是能帶著鷹一同打獵,得多帥氣啊!」 被那輕擦惹得癢,巫帕西卡憋著笑:「那你疼不?我早不疼了,每天磕磕碰碰,要是這些還疼,我大半時間都得拿來哀啦」語畢,便在霧氣氤氳間用木盆盛著熱水,沖了幾次頭和身。 「啊——爽快!」凍得有些麻木的鼻頭和四肢終能獲得舒展,巫帕西卡甩甩頭,一股子泡進浴池中。 聽聞不疼,南似也安心。他跟著巫帕西卡沖洗身子、除去鹹苦。南踏入澡池,將落在眼前的髮往後撥去。那自北的身高,顯得南方的池子特小。 白霧壟罩在兩人之間,巫帕西卡補續大談:「我手上這些短疤都是阿塔和我去狩獵和設陷阱時搞的,有些是草原女孩兒不高興給打的呢,瞧那力道!還有臂上的,都是給狼咬,要不就是剛浪進大夏時...」似是放鬆了起來,開始講些自己的事。 南靠著石子、仰頭而閉目。將巫帕西卡的滔滔話語,視作床邊故事般聽著。那是青蝶與草原、獵物與獵人。 他淺淺的笑著。這是他好久沒能做到的事——他好久沒如此休憩過。 或許,睡在母羊身邊的小羊,亦是如此安心。 見南閉目養神著,巫帕西卡結束了囉唆的關於北夏的抱怨,湊近到膝蓋能碰著膝蓋的程度。 似是直視著南的面,實際是看著有些朦朧的嫣紅開口:「南江,在市集時你看著的那耳飾,和她什麼關係?是你相好?」語畢,也不知為何地便將半張臉埋進水中開始玩起吐泡泡。 感到水波逸來、身暖湊近。南睜開眼目,正視其面。 他聽著問題,又望見少年語後反應。淺笑出聲、而止靜。 水面上、白茫中,僅有嫣紅朦朧顯耀。南開口的慢,卻好似避開了問題「她曾跟我說『在她小時候,父親曾帶她去過附近的大城。』」 垂目閉眼,他沒想注目那斑斑紅點。「她曾是我的妻子… …」聲逐滅。 「… …而我只是想看看這兒是否有她的痕跡。」 儘管那『記憶中的大城』,可能根本不是雍臺。 ——這是他在南邊,第一次開口道出自己的事。 巫帕西卡聞聲,嚥唾、蹙眉,沉默—— 「...那找到了嗎?」他同樣向後靠上石子,模樣慵懶。 小羊抬手、欲抓住那塊朦朧的紅,倒是偏了個勁,薄繭觸上了耳垂、頷骨和頰。也不避諱,輕輕地往耳際游移,才能用手包覆住水波倒映的碎紅花。「第一次聽到你說自己的事兒,要是勉強就別提啦。」模糊笑意於白茫難顯。 「嗯... ...」——沉而悶聲,南輕靠巫帕西卡的手,那掌是與他不同的大小、溫度及生命。閉目靠掌之間、噤口悶聲過後,他續說:「我想她大概不在吧。」 畢竟——說是要找,也根本不知該何從找起;說是想看,充其量也只是在滿足自身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渴求。 嫣紅於手覆,南暖笑-輕靠其心-吻,終朝其魚際咬下。 他笑「這次換我咬到你哩!」 巫帕西卡心皺眉、卻笑得醉,撐起身來、水紋漣漪。穿過白霧、在近乎是額靠上額的咫尺間停下,覆上的手絲毫未動:「你可知道咬了是在獵物上作記號呢?我不給人咬的。」此時,他既不是蝶、亦非羊,而似是鷹,其鋒利的眼一路向下,自鼻樑、青目、薄唇、鎖骨,最後定睛於肩胛上的水珠,在玩味囊中物。 浴池氤氳內,徒留兩人互視。如氣太極、氤氳互生、不止。 「——嘛!要是今日比酒你贏了,被咬幾口也沒什麼。」巫帕西卡退開、吐吐舌,不顧其願地擅自決定了等會的行程。 「我贏了,便多跟我說些你那更北的北方的事兒吧!」 南亦笑出兩聲,在空曠池子內響出迴「當然!」瞇眼而笑,他答。 浴畢,徹夜賞酒,於夜於息。 待明,續南。 _ 從遙遠的南方,一名帶有朔方血統的女性嫁去遙遠的北 她善於歌唱、善於舞蹈;善於牧羊、善於畜馬;善於編織、善於刺繡 那兒的草原不如南方,那兒的春天不如南方 但她仍愛著北,愛著他 那是遙遠的北,與遙遠的南 那是早冬,與相襯的嫣紅 但此嫣紅,已不再於她。 他傳著話語,作為曾經。 陵上中陵,崖壁鋪玉、金閃爍銀,亦不如民生鹽酒。
村緣邊、城中心,宴饗戲鬧——街訪上官——與壺作對。 與壺相隨為投擲,非弓射。在此之下,擺於一旁無人理會的白楊弓把,顯似落寂。 與北子相伴,青蝶絮絮、鱗光折映,泄泄模樣處是沾喜。 他則盯著弓-在人群嚷嚷中——似望著壺——背肩應邀裡-蝶則念著趣 如同孩童一般,或許確是孩童。那任性性子,全顯在面上。一臉期待渴知的模樣,毫不遮掩。 走進歡噓起落處,南似懂非懂、只知青蝶擠眼。便被揣入其中。 明是高大身子,卻似如輕提領。他想起過往,小公羊們可愛撞人了。 他笑,反正玩也是玩兒,這話倒是不錯。 黑劍木棍於地,相望、相禮、相笑-禮方藝俗-自北、南異。 扔矢無物於草原,壺耳壺心又何如 血鏃念弓憶高陵,弓弦對立之時盼 青蝶鐵鏽棄禮俗、彎月朗晴白陽木 板上木、箭矢鏃,穿心壺耳定土壁 人群嚷、賭局散,視同無雜蝶上掌 細語傳,同青蝶,他笑-離群-與伴 弓矢之的,與他。 至暖 * 喧囂晚酒,不歇不止。青蝶成羊,衝其面、撞其身。 渲染嫣紅,青烏互入。誓——言。 與你。 終宵。 * 暈紅燈火,青天易色。酒使道:「在冬天打獵的話還可要鷹呢!不過... ...哈哈,之前可被我放跑了一只。」 他笑,瞇起眼目。也不知一旁羊兒入睡了沒,只是自顧自地... ...自顧自、 唱,「自由的鷹兒啊、還得請你幫幫我——我既沒你那銳利的眼、亦沒你那尖銳的爪。自由的鷹兒啊,還請你幫幫我。在那冬天來臨之時,睜開你的眼、伸延你的翅。在那冬天來臨之時... ...」在那冬天來臨之時。 江陽鎮據,蹉跎各處。據說,此是北夏旅途中最後一座大城。
風和、萬朗。在分割南北的河岸邊,我撐手於地、仰頭於天。青草初出、翠綠如玉。這時,我閉起眼,僅為單純的享受:風吹著草、吹著髮,吹至我那破布頭巾落下,那至肩辮髮便於人知。但那編髮早已不足以稱為編,倒只有剩餘凌亂灑落。若是她看著了會如何說我呢:大概是一邊笑著、一邊唸道:「怎會弄得這麼亂啊。」而我大概也僅會笑著,便任憑她細手編編,如織布、如刺繡。只是如今,這一頭亂髮我也無心整理,我早已沒了資格--我早已... ...。 我閉著眼,在江陽。見著許多與自相似之人,卻也不知為何。但與此同時,我亦想到:或許所有事物都與我相似... ...不論生、不論死。作為最後的目的。我們皆終會死去,每每想到此事,我都會想起兒時望見的屍骨:那是臨界於初春與末冬之時,在那大雪之下所遺留的、未能撐過苦冬的生。這種情況不只一次,有時是冰凍成塊的體、有時是散落一地的碎。他們終於完成了生的目的... ...始後而能循生。他們將融入土壤,作為新生草兒的滋養;或將給狼與熊兒蝕下,作為生命的延續。這樣一想,那麼那些相似,便也不值一提。不過便是棍與仗、不過都是人,卻說流派。這倒也是有趣的事。 黑馬於一旁攝水。啜啜細聲、隨我輕哼:「馬兒啊馬兒,多吃些草吧。成長成一匹好馬、便能在草原奔馳。馬兒啊馬兒... ...」那是自北畜馬時的小調,那小調總是隨意:就在看著馬兒吃草時,輕輕哼唱。待他們吃飽後,便能回家。但尚未被羊兒吃過的牧草可是難找,有時總要花上好些時日才能再次吃上剛烤好的餅。但他們是不一樣的,他們與其他的家畜不同。他們既是家畜、亦是夥伴。 似是休憩完畢,麻子湊近、輕推了肩。我這才睜開眼,發覺天將降暮--也是時候該回客棧--我還想與巫帕西卡分享我今日撿到的東西呢。 * 「看啊,是書冊呢!我問了一旁的人,他們都說不是。我也不好放著不管,就撿走了。」 「不妨我們一起來看吧。」笑。 以水為界,陰陽互別。倚天為鑑,重兵相對。流離--顛沛。
明終至南,我卻仍踏在河岸望北。日正於天,是連河畔輕風都無法帶走的燥:這兒可真是南呢。與北相異的熱氣、與北相別的兵刃。所望之處,沒有一處不在提醒我:此地為南。 然而我卻仍凝著北岸:此時北方的嫩草長出來了嗎?小羊羔是否能夠獨立了?馬兒應該早已按奈不住性子,往著初春馳騁、嘶吸吐息著生。 汗水從額上隨著面頰滑落,那一襲藏藍已不適於春。為了城垣壁壘,河岸近城的高樹皆已砍去。徒留遠水與嫩青於一地沙土之邊,看似生,卻也僅此。 「啊、好熱啊。」我自語,牆邊士兵則應無言。踱步間,我伸手將頭上破布拉下,披於麻子耳上。其黑順色澤,與那布料好不相搭。牠則似不悅的朝我擺氣、搖了搖頭,使那布塊落於地——無聲——剩我咯咯,與江風隨。 彎下腰,我撿起那自北隨我而來的麻料、抬頭,望見河畔一旁矮小涼亭。那涼亭看來古而舊,雜與水草就長在它的腳邊。如同被我落下的北方一般,被人落於此地而無人探望。 拉馬湊近,我在那無人的涼子中坐下。伸指滑過那石製椅面,觸來冰涼如川,與外頭的熱度一些也不相符。倒是那積起的塵灰、掛在一旁的網,都直指著時間:這兒與外頭唯一的牽連。 閣外川水閃如鑠金。我唱起歌來:「一針、一針,將祝福串進衣裳... ...」卻又停止。那是北方女性刺紡時的歌,儘管我也曾盧著母親讓我試一次,但不到片刻又馬上失去了耐性,丟下針與線。倒是出外牧牲、打獵,這類的事我從沒停過:然而如今,我倒才知道祝福可比狩獵重要許多。但此刻,我也僅能望著素布、凝著北,聽著川。 「那兒可無法回去了。」我喃喃。拿起置在身後的短刃。其刀鞘如身側彎刀,帶著家紋與祝福。從石椅邊站起,拉住後頭那辮髮與一頭散落——刃落、絲散。堆積了塵的地面上又堆積了髮,徒增了亂。 但我仍笑: 這樣就不用再煩惱辮髮的事罷! _ 他在河岸邊、涼亭下,伴馬隨望。晚歸於棧。 我的名字叫做Өмнөд.[ ]……不,我早已不配家族所賦予我之姓——他們早已將我趕了出去。
鷹兒盤旋於空,日似朗而無度。風霜嘯起,白茫片片中,徒留我一行步履踏痕。顯而沉,卻不用多久,又被積雪蓋去:時來覆去,正如生息規律。距上次昏倒後,已過三日,或許是因為踏雪的倦、又或許是因為離別的悲,但無論如何:所幸的是--早冬帶來的雪並沒有帶去我的生,僅是在我身上沾染了一星點白,如同染花。 我望著南星,不斷地朝著南方走去。期盼著生、望待著息,是我那妻子曾在之地,是她口中的「南」:在這雪中,那也是我唯一的依靠--指引了迷途之人,循著正確的方向。 耳邊串珠互響,嫣紅中參了祝福與艷:她說「這挺適合你的。」頰面紅了霜,倔地忍住淚;她對我說「這挺適合我的。」踏別前,紅門外。早冬降下了點滴,她卻仍站在屋外與我對望。這並非她第一次予我如此稱讚,只不過前些次,都不過是玩笑。 伸出手,她將耳飾掛上我的耳邊,織繡過無數素布的手撫過頰。她望著我,垂目、顫抖。最後轉過身走回屋內。 她沒有道出離別。但或許這樣也好——那裡已不再是我能眷戀的地方。 我向著南,背著弓、領著鷹。可那早冬裡,連獵與獵物都是件困難的事。直至最後,我也不得不開始向路途中的人家換取食物:先是飾-後為帽,布料衣裳-終成弓。 還真是可憐啊。我曾以為我決不會別棄弓、別棄衣--別棄家。 路途長長,遠別故里。 最終,我告訴我那鷹兒--離開吧。讓你望著不再能夠狩獵的我,這可不是可悲。 我向南。走不動了,就砍下枯枝。拄著仗亦要前行。 我向南……我也僅能向南。 我已經沒了可回去的地方。 辨髮散落,於肩。破布遮頂,拄杖。 --「啊,是春。」 (續初春) 他倆自北雪走至南街,也並非沒遇過鬥爭,但大多數的爭鬥,都以離為結,而無大難。
畢竟亂世之間,不乏有不幸的無賴行走於街道,那是悲慘、是無奈,是誰也無法決定的命運。而其中,那些逞凶的,世謂流氓;賣憐的,則成乞子。 這點,就連彷若別境的天南也不例外。 於此,青蝶拔刃、北人提鞘。 在後無大路的窄巷團圍之中,是勢必將有令人不快的互往。 南環顧四周,不算遠處於頂放箭的,眼前人群亦有四人。 要怎麼脫身;要如何讓青蝶安保,卻是他腦中唯一的想法。 畢竟,耐打與其高大的身形,可說是他唯一的優勢。 而對面那群大漢三兩結團,當然也看出此點。踏步向前,便要往青蝶翅翼傷去。 然青翩翩、腳踏,壓身——舉刀便往那向前的第一人腿處砍去——血始溢出,敵聲喊。刀起刃劃於上,第一向前的粗漢便少了些指。 續二,帶著自北青瞳的那人穩佇,直以棍仗直往浪人劈去。 木成碎,二人保身分神間,南跨步,以彎鞘朝其握著武器的手用力敲去。他非要那人死去,僅要那人無力。便加以一刺,以帶鞘之刃,往那正腹壓去。 再三那人怒吼,似是害怕,卻仍衝近。是顧及那無所謂的面子嗎?還是只是為了報仇?南沒多想,一側步彎腰、便竄至舉刀之三的身後,用力抓起他的手腕——向後一折、更壓身於地。 此時,剩餘的那一人已有些膽怯。 他們明白,人數並非取勝與財的關鍵。 可與此同時,南面卻有些發白。那是與切磋那夜相同的反應——喘息、發暈——腦脹欲裂。 但至今的狀況可不如那日,他面對的不是與之相伴的巫帕西卡,而是欲至人死的過客。 一聲哨響傳天,代表著暗號——放箭—-- 隨後,於背流下的是血。在那將那藏藍染上喪的顏色。 他逃開了朝自己射向的箭,以高大的身子擋在壓身的青蝶眼前。唇色發青,卻笑。 至少巫帕西卡沒事。 然,這並非什麼愉快的事。巫帕西卡看來是急,瞳孔中的他,也縮的小。「你幹什麼!」巫帕西卡吼聲,可南已什麼也聽不見。 只見著青蝶就要走向前方仍存的過客、拔劍橫劈時——他伸手,從後抱住其身。力實、卻抖。 巫帕西卡此時才發覺情勢的困窘與伴的難受,慌亂間收鞘、卻幾乎被脫力的伴壓垮,好不容易定力、轉內功。 其餘幾人從屋頂上跳下,欲乘勢追上,巫帕西卡自腰間扔下幾顆霧彈,倉皇逃離。卻在逃離之時,於側腹中了一箭。 隔日,南於客棧內睜眼。映入眼的,是坐於身側的青蝶。 他撞見蝶身包紮,甚是忘了自個的傷,只知驚惶坐起,急忙便想問道是否還疼。卻見巫帕西卡欲哭臉龐,便僅是收起驚慌,將蝶擁入懷中。 此時兩人無語,只有活著的溫度,在之間傳遞。 ——啊、啊,謝謝你還活著。 於天南城邊的一處小城,似因群人的正義相駁而有所爭執。使得正打算離去的兩人,也被參雜於其中而無法脫身。
此處,處處叫囂好似狼嗷--卻沒狼的高傲,而更似齪鼠--此起彼落。他看著無辜村民四處竄去。暗處小巷間,更躺著失息屍首。 南皺著眉,手握刀柄。他其實並不想戰鬥。 自海潮處傳至此的街話使厭厥面孔似朝人胃裡的刺,見了敗興,在此小城內處處不受人待見,這般複雜情景下更甚。北子壓低那寬沿斗笠,視巷間屍首和血泊於無物,只因繡鞋踏步濺起的粘膩赤珠砸舌。他以青袍寬袖掩住烏鞘和彎刃,但也明白這不過是徒勞,不過是表明了不想摻和進煩人事。 淨清道的徒到哪兒啦?怎麼就讓這事兒放著?雖腦內這般想,可自身掛著淨清的名號,不也作壁上觀麼。青俠轉動眼珠,不打算思考太麻煩的事。定睛,見伴握著刀柄之手,在步伐間更靠近對方身側一些。 箭傷痊癒不過幾日,巫帕西卡無自覺地咬緊牙,他壓根不打算讓那模樣再來一遍。右掌抬,覆握高大北人握柄的腕;輕揚眉,倒側耳聽著那鼠囂的遠近,拉著南,不知是要讓他放心,還是給自己心安。 青蝶的體溫從其掌心傳入,他將視線轉至青蝶,予他一抹輕笑。似乎是要彼此放心,也願彼此生息。 可,事與願違,竄逃者與使其竄逃者朝著兩人的方向前來。滿目高傲而行為卑劣,為了自己口中的正義而傷及無辜。那是兩名大漢,染血於目而毫不在意。 對側那人首先一瞧青蝶,對著那厭厥面孔很是不滿。一腳踢開身側的頭顱,怒叱而拔刃。其言分割了種族、對立了人血,劃分了優劣。 躲在一旁小巷、沒能及時逃走的孩子發瑟,遮著耳,試圖將自身縮至最小。 大漢身後的不遠處,甚還有人在爭鬥的聲響。 至此,南退了一步,手卻握緊了刀。說:「我並不期望戰鬥。」 巫帕西卡凝目,惡言沒聽漏一丁半點。受帽簷遮掩住的面僅露出呲牙的嘴,倒是沈住氣沒拔鞘,但左手已於刀柄上,悄悄紮穩馬步。身於南後,他斜眼對漢,似睥睨,又似嗤笑。 似乎是厭厥士兵放了毒氣,招使比武場上的若干人失明,在離去時還大放厥詞?之類的憤恨事罷。聽來就好不精彩,也能想像那著毛甲戎兵的猖狂朗語,若是故鄉之人,的確會幹這般事——可那又如何呢——他流浪於此已有七個年,什麼事都沒幹還得擔這指不定是齣戲的惡評哪?思考至此,顧及了南,只以厭厥話小聲碎念。一個一個都是找藉口給自己增加優越感的蠢蛋。 然,他瞥眼,見那孩兒發著抖,擠了擠眼色,用嘴型說著「你不跑是打算看戲呢」。也不知這昏暗天色能否看清。 流至體內的血、流於外型的面,究竟與生有何相干。若真要依面孔評斷,我們誰也不是誰,難道不該是如此嗎? 大漢向前,似是不屑於南那看似退怯的腳步與口氣。將刀扛在肩上,緩步前行。斜眼、注意到了青蝶的暗示,並往那躲在暗巷的孩童看去。他一把抓起少年的頭,也不顧那求饒與哀聲--直往那頸子砍去。 此時,他大笑了一聲。生命啊,就是如此脆弱的東西。更將孩童屍體朝兩人丟去,彷若示威。 --高大男子眉間深刻重重,是要戰鬥、還是要逃跑? 然而,時間之流並不予他思考的片刻,一剎那,兩大漢身後,便開始燃起烈火。似是在爭鬥之間,誤翻了燈火,火勢很快的傳遍鎮上;尖叫與哀嚎亦傳至耳裡。大火升冉於天,彷彿在詔告天下--天下已落入無理。 火光傳天、使得遍地鮮血映色。南睜目,其青天眼眸照著火光,如若夕日。卻在那愣時的三秒後,以掌掩住眼面、止不住顫。他大笑出口。 Өмнөд終是想起了被大雪掩蓋的過往。那是真實、是火與刃,是他的宿命。是如今看來諷刺的昔日。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家。為了保護自身,南將過往重寫--但真實的他--並不是被趕出家鄉的那人,而只不過是被生排斥的流者。 當他遠北家鄉的族人為了生存而逝去之時,此處之人卻只為自各的正義而爭。 南方總好?不-- 這是何等的諷刺啊--他笑,又哭。將彎刀提出了鞘--「哈啊,哈哈哈--所有的人都死了,那些活著的也死了。這難道不可笑嗎?」 「當我們為了生存而亡時,你們卻以死為終。」 「我的妻子、我的家人以及你們啊。你們,跟他們一樣都死了。」近乎癲狂的、如同祈舞,Өмнөд將刀刃高舉、跨出一步。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,浸染大雪。 「為了此等無聊之事而鬥爭的你們,不都沒活著嗎?死著、活著?現在,就讓我幫你們一把吧。」語畢,Өмнөд跳向前方,如舞、如禱;既笑、續哭,在混亂中不顧大漢的生息,而不斷、不斷的砍向那些逝去之物。 在大火之下,他什麼也看不清。彷若在雪地中迷路的人兒,僅能循著風,卻仍流離。 巫帕西卡瞠目——豔紅斑斑——欲拔刃的左臂發顫著強忍,咬住的唇滲血,見癱軟屍骸翻倒於繡鞋前,沾染滿目猩紅,又見頭顱滾落,那一瞬,竟和每晚喚他名的帕古立登重疊;怒火翻騰,殺意漫溢,然,在橘紅熱浪撲面而來後仍沒罵出任何一句。他嚥氣、回頭,似要確認戰鬥的意願或別的什麼,語帶嘶啞:「南江——」 回首之際,竟見烽火夕光之中照映的藏藍放聲大笑,青天眼眸也不再似曾與相伴的旅人-柔和不再,清晰而鋒利-淚卻落於頰,伴那猖笑,彎刀竟已脫鞘揮舞,腰間的華美家紋突地炫目刺眼。 驚懾於地,不知所措——烈火煙硝嗆上鼻,北子才回神,慘叫和哭嚎此起彼落,近的就來自南刃不斷落下的軀殼。囂與混亂語句交錯,使他意識到南正在幹什麼——旋即抬步,自身後扯住瘋狂之人揮舞著的、粘膩猩紅的腕與臂,「南江!夠了!」即使狠了勁卻紋風不動,他額梗著青筋,幾乎要環抱著對方喊: 「夠了吧南江,他死了!你已經把他殺——」此語卻止,巫帕西卡噎聲,一腳把被刃橫劈的死物踹開,那面上千瘡百孔、已看不清原貌,隨其餘屍首捲入焰火,成為燃燒的養分。 繞至嚎泣的南面前,北子不解其殘破語句的意義——巫帕西卡突然意識到,他對南一無所知。唯一明白的便是,他透露著瘋狂的——痛苦的模樣,和他是那麼相似。所以他咬牙,握緊左拳,右掌抓死了南握柄之手,硬湊上前,直面那佈滿淚痕的破碎:「你別——操!」使力,就往那瘋狂揍上一拳。 自北男子垂目,淚水仍從頰上滴落。他沒避開巫帕西卡的拳,應聲接下後,只是偏頭、道著:「原來我只是想看看……那些活著的人現在在哪裡……」 語畢,他抬頭,映著破碎--望向巫帕西卡。 這一砸,竟像將拳砸進沙裡,除了陷落崩塌,一無所有。緊握的拳上有淚的溫熱,巫帕西卡氣息紊亂,思考也被烤得融解,聞言,嘶啞著回腔:「你他媽不是活著麼!別擅自丟下我死了!」緊抓著腕的掌也抖得厲害,還打算對南罵咧,又一哽,凝噎,撇開頭避過視線,深怕陌生的青又染。 「⋯⋯我,」青年咬牙切齒,「我在這呢,梭梭子。」見火勢蔓延,才又轉回去看南的面,只是視線僅止於,在直達星子邊的夕紅火光照映中仍顯眼的串珠耳飾。 他不確定南是否被揍有清醒個那麼一些——畢竟平時,他的拳頭可沒有一次奏效——想到這,竟笑出聲:「要走了麼?」藏藍與青,相較於紅,原來是相隔這麼遙遠的顏色啊。 青蝶喊聲。他卻仍若迷途。迷惘之際,他注意到巫帕西卡顫抖的手、注意到那別開又轉回的視線。 啊、「真的啊,你在這呢。」他流下淚。 你活著呢。 「走罷。」Өмнөд閉上眼目,將最後一滴淚留於此地。 別。了,我那逝去的昔日。 那日過後,Өмнөд沉默許久。他睡著少、醒著時,也鮮少踏出客棧。僅是偶爾從房中窗櫺望外、又或是坐在床邊--看似在思考,又或只是不在。
他曾踏雪,曾離膺;拄杖,由北星見著了南蝶。但在人間世裡,他究竟是為了尋些什麼?『南方總好』可不過是促他向前的謊言。但--他亦不可否認南的美好。那是元宵燈火翩翩起舞的北子、是隨自個任性踏海的青衣,是柔順的髮與高凜的神--既柔且堅的巫帕西卡 這些寂然的夜裡,月亦漸隱。他會點燃紅燭,坐在睡著了的北子旁。或許摸摸他的髮、又或許輕順他的面,讓那因惡夢而皺起的眉心稍緩--卻仍無話--他是如此擔心,擔心自己嚇著了蝶,卻也不知如何開口。只是靜待著,在他身旁。 南北此心,兩者無異。 一日,天明。窗外謳誦,只見城裡的大小皆紛紛往野踏去。花兒從客棧外的樹上落下、隨風散至房中,於Өмнөд手心。 「啊,是花。」窗外天晴側映、目亦朗青。他低頭望著手心的新生,輕聲說道。那些許沙啞的聲,是因久日無言所至。 他閉上眼目。深吸口氣,吐出。又望回春。 顛沛至此,風霜已結。 Өмнөд走至房外,將坐於廳堂門邊、撐頰似思的巫帕西卡領至屋外樹旁。 輕捧著北蝶,他首先垂目。 帶著那啞聲,「我想啊……」開口。 「『南方總好』,是因為巫帕西卡你在呢。」其苦冬後的殘破終成新息,他笑了,將北子曾贈與自身的話反贈予他。 凝盡,他抬眼。其青烏交融,如天如地,混生於一。 「謝謝你,巫帕西卡。」捧起蝶兒的臉,其黑烏頂上夾雜了些許花片。南笑了。畢竟「南」是如此的美好。 「我愛你。」 * 你啊,真給了我南春呢。 * 巫帕西卡:語意為 新的開始,拂曉,春 |